“您还想装到什么时候?如您所愿,我留下来了。”
(艹)“今年吧。倒还真是不好意思。我对你暂且还没想出来什么可以做的不轨之事。就是临时起意而已。”
“这么说,其实我现在是可以离开的?”
“你等我再想想。反正都已经留下来了不是?唔,你是旅客咯?不是本地人的话。”
“占用别人的时间太久可是很不礼貌的。”纪江笑了两声,但似乎没有起身走人的意思。“恕我直言,这是什么搭讪方式?我来这里取材,顺便旅行。”
“十分钟前刚发明的,或许时髦并具有创新性质。正巧,我也是。姑且算是个写手吧。希望我们不是竞争对手。我的领域,怪谈故事?”
“听起来很有趣。”
“一般般吧。其实我想转型纪实文学。你觉得纪实文学怎么样?”
“枯燥、无趣、毫无想象力、死去的文字。如果转行,还请务必不要选择这种如同自杀一般的行为。”
“那么,在你看来,生动、有趣、活着的文字,是什么呢?不行。所谓自杀是随时随地发生的事情,喝伏特加是最近一次。”
“我吗?足以挑起阅读者的情绪,让他们为之感动,为之哭泣,为之疯狂,甚至——为之死亡。”
“好喝喔,来一杯?”对纪江也举杯,但是自己先喝了,“那倒是很好,然而问题在于读者是会自然死亡的。”
“这是我经常点的,你们能喜欢我也很高兴。”
“如果读者突然去世了——怎么判断是不是为了文字而死呢?”
“如果我这么认为,那么它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“我——阅读了很不错的文字,前些日子。虽然对于情节,不仅仅是颇有微词,但我确实欣赏这些文字。阅读了这些文字的我,最近恰逢大凶之时,搞不好就死掉。我这个人也还是蛮容易死掉的。那么我死掉的话,算是文字的功劳吗?”
“作者认为是,那么就是。我的回答不变喔。”
“那可真是不得了。要是印上一百万份发送到精神病院,我就能声称纪实文学这种死掉的没营养的东西让人发疯了不是。为你的智慧举杯。”
“首先你要让他们看得进去那些死气沉沉的文字。以及——为什么不呢?”
“真是令人忧伤的说法。既然都是文字,都是真情流露,竟还要分个三六九等。作者认为好,不就是好的了吗?”
“如果没有三六九等,也就不会有作家这个职业了。我以为您会有更有道理的说法......恕我直言,我有些失望。”
“我可是一点点道理都没打算讲给你。不过是顺着你的思路讲话而已。”
“是吗。”
“说到底,我不是作家,能讲给你的也不是作家的道理。作家的道理真有趣呀,介意我拜读您的大作吗?”
“说笑了。我没什么已经完成的作品,现在也是正在取材。”
“那么是作家就不是说笑了。所谓作者眼中真即真,未完成的不也能是佳作?好吧,那么我认识另外的作家倒是讲过有道理的话。‘作品一旦完成,人物就有了自己的灵魂,不再完全属于作者’,这样的说法你怎么看呢?”
纪江听到这个问题,笑容变得戏谑了些。“你想知道我的看法?”
“唔,想咯。”
“比起刚才的尖锐现在倒是意外的诚实。”纪江不紧不慢地把酒喝光了。“——不告诉你。”说完他站了起来,摆了摆手。“我告辞了。不过你想知道的事情,我已经告诉你了。”
“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,暂且是最后一件事。不排除以后还有的可能。”
纪江的脚步停住了,稍稍回过头。
“纪录片的有趣之处在于,其灵魂从不属于作者,其真相远在故事之外。没有任何人能完全掌握其他人。超有趣啊。”
纪江&空岛竹五
——《疯人之口》
评论(1)